时隔多日，围绕獐子岛（002069.SZ）虾夷扇贝二度“出走”的具体原因，仍没有最终答案。

与2014年10月相比，面对类似的事件、类似的原因，外界在向獐子岛抛下种种疑问之外，似乎又更多了一层戏谑、调侃的意味。

2月2日上午，獐子岛在披露这一事项的最新进展时，尽管将此前1月召开的行业会议中得出的相关海域局部环境异常等四点作为初步原因，也表态分析报告有望于2月4日基本形成，但汹汹舆论并未因此平息。

类似的“黑天鹅事件”，似乎是目前A股市场“一九行情”触发因素。

这一类风波背后，则是机构投资人为代表的“配置盘”，与以游资为主的“投机盘”共同的烦恼。

獐子岛困局

“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故事起源于1月30日晚间，獐子岛发公告存货异常，对虾夷扇贝存货计提跌价准备或核销处理，预计2017年全年亏损5.3亿元至7.2亿元。此前三季报中，獐子岛曾预计全年将盈利9000万至1.1亿元。（详见本报2月1日《獐子岛扇贝又消失 预亏前二股东减持》）。

这被市场广泛戏谑为2014年的“扇贝消失”事件的续集，此前，獐子岛对外界给出的解释是受到“冷水团”的影响。

獐子岛2月2日最新公告，在1月30日-2月1日于广西南宁召开的2017年度国家贝类产业技术体系年终总结和考评会议中，参会人员通过调研认为，獐子岛所在的海域存在的局部环境异常、竞争性品种盲目扩张、贝类养殖苗种高度依赖异地输入和养殖模式粗放单一四点原因，将大概率是此次公司扇贝存货异常的核心因素。

同时，獐子岛最新公告还称具体原因的分析报告将在2月4日基本形成，并将不晚于2月5日披露盘点结果并复牌。

但对獐子岛来说，未来在资本市场上的烦恼刚刚开始，且不是个案。

根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从20世纪90年代末的“蓝田股份财务造假案”起，到21世纪头十年的“绿大地事件”，再到2010年后的“万福生科虚增利润案”，这些上市公司存在的一个共性均是隶属于农业类。

农业股的“风险事件”，在“一九行情”下，敏感神经更容易被撩拨。

2月2日，益生股份开盘不久即闪崩跌停，当天跌停的农林牧渔股还有海利生物和东凌国际。一天前的2月1日，包括正邦科技在内的9只农林牧渔股，不约而同宣告跌停，占全行业比例高达10%。

审计师的困境

有业内人士认为，目前“投机盘”的萎缩，与雷区频频出现有关，而遇到审计难题的农业股自然首当其冲。

“审计农业类上市公司不同于普通制造类企业，能够直接进入车间、仓库等地进行实地勘察盘点。”2月2日，上海一位有着近十年审计经验的注册会计师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

在獐子岛案例中，存货盘点仍采用永续盘存制，而作为消耗性生物资产的虾夷扇贝的存货盘点，也主要是进行抽测，根据抽点的统计来测算整体海域的存货情况。

“对一些专业性的测试，一般都交由专家认定，会计师是无法通过调查得到准确的资料。同时受限于资金、时间，会计师只能说尽可能准确地得出结果。”上述注册会计师说，“实际上，生物资产存货的核查是业内难题，目前也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当初蓝田股份出现财务造假，正是因为存在这一问题才没被审计机构发现。由于农业类上市公司在进行生产经营时，对气候环境的超强依赖性，也往往成为一些上市公司的造假条件之一。以绿大地为例。2009年末，云南遭遇百年难遇的大旱，绿大地趁机计提了高达1.55亿元的存货跌价准备，计入非经常性项目并影响营业外支出的金额，以此对之前用虚假销售来提高利润的行为进行了掩盖。

“作为工作，不能不对这些公司进行审计。但审计的过程中，又担心公司确实存在存货方面的问题，囿于各方面因素无法发现。”面对这一两难的处境，上述注册会计师如此感慨。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獐子岛出现存货异常的原因，从其目前披露的信息，以及结合2014年时对外披露的原因来看，主要为自然环境变化引发是存在的。但过往的几个案例出现，又使人对獐子岛的质疑具有合理性。

上海一家私募机构人士表示，假设獐子岛真在存货上造假，“第一，摆脱了庞大的虚假库存包袱；第二，关联方借着存货的幌子挪用的资金不用偿还；第三，今年对存货洗了个‘大澡’，来年反亏为盈件变得很容易。”

2月2日，复旦大学会计学系教授李若山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从行业特征而言，由于农业股“看天吃饭”概率高，同时财务相对不透明（很多交易直接采用现金，会计师无法获取交易的原始凭证），的确隐藏着较大的财务造假风险。

“企业通过投保，可以在遇到自然灾害情况下通过保险途径规避风险。同时，因为有准备金机制，即使遭遇到造假问题，也能以此进行覆盖。”李若山说。

分析师的担忧

一位在去年12月初去獐子岛进行过现场调研，并在此后发表了研报的券商人士，2月2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当初决定去调研，也是整个研究团队根据海产品目前行业周期处于上扬的特性，以及认为上市公司在行业中的地位，并且在经历2014年“冷水团”事件后，有利空出尽的考虑，但最终没想到“踩了雷”。

“实际上去调研时，和公司高管交流的时候他也没有提到会出现类似的存货异常问题，包括当时也打捞了一堆海货上来，品质都不错，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我这两天也看到了报道，说（去年）11月初有船员表示出现了扇贝大量死亡的现象。”上述券商人士说。

不过，该券商人士也坦承，由于海产品的特性，自己在实地调研过程中并不能对产品进行完全地核实，更多地只能依赖上市公司披露的公告与财报，以及与公司高管间的交流，才作出判断，“实在是没想到还会出现这个事，我们也会密切关注事态进展，随时调整估值”。

另一位曾在去年8月关注过獐子岛的联讯证券农业分析师则称，当初写那份研报的初衷，其中主要原因是上市公司净利润不错，自己恰好关注到并以此做个覆盖。

该联讯证券分析师解释，在挑选农业类标的调研时会有几个侧重点，其中最主要的是标的具有不错的基本面，其中又以具备较强抗风险能力、具备全产业链的个股为主。同时，在目前消费升级趋势下，对食品安全的关注也会趋强。

“我一年调研的公司比较多，在调研过程中主要与上市公司高管交流，以及会要求公司提供与采购商、上游客户的交易数据。如果不提供的话，我个人会对这家公司持怀疑态度。所以一般来说，一次调研会耗费几天的时间。”上述联讯证券分析师说，“2018年，我准备挑选隆平高科（000998.SZ）、圣农发展（002299.SZ）等8只个股进行调研。”

华创证券农业组一位分析师在与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交流有关“獐子岛事件”时，则玩笑式地表示一般会对水产类的个股进行规避。